[伪文言]天墉遗简·梅雪 第十一
昆仑极北,天墉常雪,每至岁末,千峰尽白,万物皆蛰,唯梅花凌霜而发,不畏严寒。
剑塔旁有三百年之老梅,虬枝横斜,临风载雪,其瓣亦如雪,常花发而人不觉,每每香闻,始恍然知其非雪也。
陵越真人尝偕执剑长老领弟子玉泱过之。长老望而叹曰:“梅花既盛于冬,何为得瓣白如雪?凌霜而发,梅雪难辨;非有暗香,人谁识之?念及人情,亦有相似,错认顶替之事,时有所闻,虽有情人不得免。此事诚亦难哉!”
真人蹙眉对曰:“何难之有哉?误花为雪,不知花故也。梅瓣虽白,终有异色,况暗香遥来,风动即知。混淆梅雪,非真知花人也。错认于人,非真知己者也。情之所钟,天下独此一人耳,岂容分毫错认之?彼非至情,故不得免。”
长老低眉一笑。
玉泱曰:“师尊所言甚是,雪覆千里,何如幽谷梅芳。”
真人摇首曰:“冰雪自有彻骨寒,何必偏羡梅花香?梅骨雪意,皆自无双,各行其道,俱成胜景,而得益彰,何来高下之别?”
“是故师叔为第一流,弟子亦为第一流?”
“当然。”
语未毕,陵越忽然有悟,异而问之:“汝二人自何处习得此等酸言语?”复沉吟道:“是芙蕖否?”
玉泱嘻然。屠苏笑曰:“师兄真知人也。”
“胡闹。”
题意用宋·卢梅坡《雪梅》二首 其一:
梅雪争春未肯降,骚人搁笔费评章。梅须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香。
又,借意于王安石《梅》:
墙角数枝梅,凌霜独自开,遥知不是雪,为有暗香来。
“梅骨” 取意自晁补之《盐角儿·亳社观梅》:
开时似雪。谢时似雪。花中奇绝。
香非在蕊,香非在萼,骨中香彻。
占溪风,留溪月。堪羞损、山桃如血。
直饶更、疏疏淡淡,终有一般情别。
“彻骨寒”句改自唐·黄檗禅师《上堂开示颂》:
尘劳迥脱事非常,紧把绳头做一场。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。
“第一流”:李清照《鹧鸪天·桂花》有“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”句
贺阳历二零一六年十月七日,二人同行喜游东瀛,夙愿既偿,亲友在旁,美酒美食美景,一时尽揽,此乐何极!愿年年有今夕,岁岁毋忘今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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